【嘉瑞】白凤 （20）
-序章~(19)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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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嘉德罗斯。”格瑞的声音像一声叹息。
嘉德罗斯等着他的下文，但格瑞却没有继续往下说，只回以他复杂的眼神。于是嘉德罗斯先开口：“你的元力质量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水平。”
格瑞愣了一下，说：“嗯。”
嘉德罗斯说：“这个可能和我的血液制剂有关系，我也不敢保证那种治疗方法会不会有别的副作用。”
格瑞说：“嗯。”
嘉德罗斯提高了声音：“隐藏怪的毒素也很有可能还存在后续影响。”
格瑞轻轻地，“嗯。”
嘉德罗斯忽然咬紧牙根，近乎愤恨地质问：“你就这么想走吗？”
格瑞看着嘉德罗斯的眼睛，站在阴影中的他看上去身形瘦削单薄，被一身白色的睡袍宽松地包裹着。“我必须要走，嘉德罗斯。”
“又是为了你的复仇？”
格瑞沉默了。
嘉德罗斯忽然说：“如果我说——我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呢？”
格瑞感到难以置信。这种话由嘉德罗斯口中说出，在格瑞看来已经近乎是一种卑躬屈膝的恳请，他不由得猜想着他此刻内心的复杂与纠结——但是没有。嘉德罗斯投来笔直而坦然的视线，他的眼睛依然像太阳的核心一样灼目，格瑞却被刺痛。
“那么我会向你致以衷心的感谢，在需要的时候，我会来寻求你的帮助的。”
嘉德罗斯的嗓子像是被一团绒线死死缠住，所有呼之欲出的挽留和责难都堵在了喉头，让他的血液和呼吸都干瘪地滞顿。手上传来的疼痛像一根细针顺着血管滑入大脑，嘉德罗斯低头，发现自己的手指死死掐入了柔软的手心。
金色的小脑袋微垂，刘海柔软地扫过嘉德罗斯的眼睑。
他的双目被掩盖在了阴影中，格瑞看不真切，只能看见他就那么看着手心，然后低声说：“随便你。”
格瑞忽然急促地喘了一口气，弯身捂住了心口。
嘉德罗斯一下子又抬起了头，下意识地低呼一声：“喂！”
他跳下沙发，却在想要朝格瑞跑过去的时候顿住了。
格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他的伤并没有复发，也没有感觉到哪根骨头又不对劲——这并不是任何器质性的伤病导致的痛楚，而是嘉德罗斯垂着头盘坐在沙发上的身影，像一根冰冷的针一样将格瑞的心脏刺穿了。
嘉德罗斯没有过来，这反而让格瑞感到庆幸。现下，他希望尽量减少和嘉德罗斯的近距离接触。
“我没事，”格瑞说，“吓到你了，抱歉。”
嘉德罗斯却用一种复杂而深沉的眼神看着格瑞，说：“格瑞，我不明白。”
“因为我们是不一样的。”格瑞没有看嘉德罗斯，“你有不被限制的自由，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，但我有必须完成的使命，我也有倚仗我力量的队友——我不能只为了在这里和你虚度光阴，就舍弃掉这一切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这种话你能骗你自己，你觉得能骗得了我吗？”嘉德罗斯的声音渐渐低沉，像厚土中的熔岩，几近爆发，“如果你是为了要调查你的星球被毁灭的真相，为了替你的族人复仇，那么整个大赛中，没有谁能比我更具有战术价值。你留在这里，或者从今以后加入我的队伍，和我一起行动，你需要的一切情报，力量，战术，我都能提供！”
“可是你又在做什么？你拒绝了我的帮助，又不愿意透露你接下来的意图，你只是想回避我，你只想赶紧离开——”
翻涌的复杂情感吞噬了嘉德罗斯的理智，他如同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洪流之中，失去了自我，失去了自控，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所有秉性。
“你只是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罢了！”
“老大！什么情况什么情况！”
大门被重重地推开，感觉到元力波动的祖玛和雷德冲了进来——二人惊讶地看着嘉德罗斯手中的大罗神通棍。
嘉德罗斯的呼吸急促而紊乱，他死死握着元力武器，将黑金长棍指向格瑞，声音高昂：“打一架吧格瑞！如果你赢了，我就让你走，否则我说你可以走了你才能走！”
酸痛的心脏，紧缩的胃，麻痹的指尖，抽动的大脑还有过热的感情回路，数据库告诉嘉德罗斯，这份感受被人类称作委屈。它被划分在痛苦的条目下，却是所有痛苦中最纤细，最脆弱的一种。
顿时，仿佛整个世界的负面情绪都齐齐向嘉德罗斯涌来了，他想撕开自己的身体，掏出那些引来不快感受的部件，什么心脏，胃，大脑，什么核心程序，中枢组件，感情回路。如果血肉与力量凝结成的躯体已经无法抵御这样的痛苦，那他索性舍弃这幅皮囊。
而格瑞，自始至终靠墙而立。他的眼中沉浮着隐忍而克制的情绪，嘉德罗斯猜不透，也不想再猜了。这份荆棘穿身般的痛楚，根源并不是因为分别的到来，而是因为“格瑞不想和他在一起”这一事实。
格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紧接着，翠绿光辉闪烁着凝聚，他反手握住了碧色巨剑，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顿了顿，格瑞继续说：“但是在这之前，你得把衣服还给我吧，我总不能穿着这身和你打。”
嘉德罗斯不讲理地大吼：“想都别想！我还给你你直接跑了怎么办！”
然而格瑞露出一个苦涩又柔和的浅笑：“我不会的。”
嘉德罗斯的心像是被一尾羽毛扫过，痛楚稍稍褪去，他终于感到了少许安宁。
